弹药销毁,是世界上公认的高危职业。初冬时节,记者踏访皖东,走近这支“坐在火山口上”“与死神打交道”的拆弹部队——空军装备研究院某所退役航弹处理站。
34年来,他们默默战斗在没有战争的硝烟中,安全接收和销毁退役航空弹药6万多吨,成功排除危险炮(炸)弹数百万枚(颗),上千次与死神擦肩而过,创造了一个个销毁奇迹,把大爱写在生死线上。
该站先后10余次被总部、空军表彰为先进单位标兵,2011年4月空军党委给该站记集体二等功。
每次排除险情都与死神过招
这是一次野外弹药集中销毁。操作员王代进按下起爆按钮已30分钟,堆满弹药的销毁坑仍无动静。现场总指挥丁军二话没说,穿上防爆服,把战友留在掩体里,只身前往排故。
突然,弹药堆冒起一股浓烟。他感觉不妙,转身回跑几十米后急忙扑倒。刹那间,一声巨响,火光冲天,地颤山摇,无数弹片呼啸飞过……
像这样“死里逃生”的经历,对常年外出排弹的官兵来说已是家常便饭。
那一年,空军在西北某地组织实弹投射演练,一颗空地导弹投射后失控,落在某卫星发射基地公路旁摔成几段。
由于该型导弹战斗部结构复杂,无法拆卸、搬运,只可原地炸毁。但几百公斤高性能炸药爆炸的冲击波,足以摧毁基地公路旁的输电线路。
这时,时任站长邓振礼临危受命。经过一番精心测试和计算,并对导弹性能状态进行全方位评估,一套最佳排弹方案很快出炉,压沙、筑墙、接线……导弹如期引爆。
2005年8月,某场站处理大量事故遗留弹药时,出现了一个“哑炮”。
现任所长、时任站长的乔治军立即赶赴现场。当他爬到未爆弹坑时,发现周围泥土已松动,凭经验判断,埋在土里的引信可能已经打开,只要稍稍碰它一下,就会立即引爆。
他用衣服擦去额头的汗珠,屏住呼吸,蹲在坑边用手一点一点将松士移去。1小时、2小时……8小时,起爆体终于被移出,此时乔治军却累倒在弹坑边。
那年9月,在空军某靶场进行TNT装药性能试验中,首次出现一颗几千公斤未爆弹。工程师王代进接到命令连夜赶赴现场,临走时,他悄悄地把写好的遗书放进抽屉。
排弹前,他把战友们“赶”到安全区,自己像一名考古学家一样,小心翼翼地拂去炸弹上的沙士。经过7个小时的艰难挖掘,未爆弹在地下4.7米处现出原形。
“轰——”随着巨大的爆炸声,剧烈的冲击波被当地有关部门监测为3级地震。当战友们从泥土里把他扶起时,他才知道又闯过了一次鬼门关……
面对危险代代官兵接力传承
处理站周围山高林密,官兵们分驻12个执勤点,营区积放着密密麻麻的各式退役危险炮(炸)弹和炸药。面对危险艰苦环境,自建站以来,先后有2500多名官兵在这里坚守,没有一个胆怯、退却。
原总工程师丁军,两次入伍、19年与未爆弹、哑弹打交道,一生挚爱销毁事业。
那年底,沿海某滩涂有未爆航弹。丁军不顾身体虚弱请缨带队前往。他们钻芦苇、走泥滩、趴沙窝,历经5天,查找出147枚未爆弹。长时间受海水浸泡,他的感冒复发,不得不再次住进医院。熟料,这竟成了这位排弹专家的最后一次出征。
“肺癌晚期!”噩耗传来,官兵、职工、家属一片悲伤。
他愧疚地向组织汇报:“没有意识到我得了这样的绝症,我对不起组织、对不起领导,我还有许多工作要做,一定以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面对疾病,只要还能为党工作一天,就决不退缩……”
在接受化疗期间,丁军仍在研究排弹方案。他对前去看望的领导说:“我有两个愿望:一是把海滩上的那147颗航弹排出来,那样我们就具备了在各种条件下的排弹经验;二是把自己这些年积累的排弹经验写出来,给大家留点资料……
生如夏花,灿若星河。这位与死神较量过无数次的排弹老兵,没有倒在硝烟的战场,却被无情的疾病悄然带走。走时没有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,却留下一名共产党员的纯粹和无私。
依靠自主创新扼住死神咽喉
所政委周文军告诉我们,处理站历经4次编制调整,每一次都是新跨越。近年来,随着弹药装备的更新换代,处理站每年销毁弹药的数量、型号都在刷新纪录。
早些年,处理站对退役航空弹药普遍采用引爆的方法集中销毁。这种方法虽然安全省事,但有用资源得不到回收,浪费很大。后来,他们采取人工拆卸方法,但工效较低,且容易发生事故。
所长乔治军带领攻关组,瞄准世界弹药处理发展的潮流和趋势,决心设计一套高效安全的拆卸弹设备。
3年多的刻苦攻关,他们终于成功研制某型航空炮弹引信拆卸系统。为检验其性能,课题组成员冒着生命危险,一次次上机操作试验。经检测,这种机器比手工操作提高效能10多倍,并彻底避免了因意外爆炸而导致的危险,被誉为“弹药处废行业走向机械化、自动化的一个标志”,获全军科技进步二等奖。
成功的尝试让他们感受到了知识的力量,也给他们在科研攻关的道路上增添了无穷的勇气和信心。
几年来,他们相继研制出“报废火工元件自动化烧毁炉”“全自动炮弹引信拆卸系统”“环保型航空炮弹底火击发机”等20余项成果,有1项获得国家发现专利二等奖,11项获得军队科技进步奖,我军航空弹药销毁由此实现机械化、智能化安全隔离操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