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王禹看来,草编文化有非常浓郁的地方特色,也是侗族的精神展示。为了让百年“草龙文化”传承下去,他一直在积极行动。“一方面开始想实现一点经济价值,吸引更多人愿意参与。另一方面,积极参与各种展览机会,想让大家看看我们侗族的草龙,让后辈们别忘了侗族的文化。”
独具特色的侗族草龙
一扎扎糯禾秆在双手的穿梭缠绕下,逐渐变成一片片龙鳞、龙牙、龙爪,最终组成一条栩栩如生的金色巨龙。
广南村什么时候开始制作草龙的,王禹从未翔实考证过。“百年肯定是有了,老人说平等草龙的制作始于清朝嘉庆年间,当时虫害泛滥,野兽横行,庄稼遭殃,民众生活苦不堪言。后来,人们想到龙是神灵的化身,在寨子头人的带领下,村民用泥土、布料、竹条、草藤等制作简易的草龙。”故事总是大同小异,但对王禹来说,平等草龙流传到了他手中,既是一种缘分,也是一种“传承”。
如今,王禹和于月姣夫妇已经不在广南村长住,但他们的家中仍然堆满了草编用的糯禾秆。“编制繁复,难度大,工作量多,制作还需要较好的美术功底和编织技能。”说起编织草龙过程,王禹感慨颇深,用草是关键,禾草的颜色、长度、硬度、韧性很讲究,另外还要考虑防霉的问题。“要经过选、编、扎等工序,编制繁复,难度大,但效果非常好。”
自少年时起,王禹就开始迷上画龙画凤画花草,墙壁上,饭桌上,泥巴地,沙滩上,都留下他画画的痕迹。“1995年,我见过最早的草龙只有龙头,龙身全部是一捆捆的草套起来的,称为‘草把龙’,模样有点像扫把。”才说几句话,王禹麻利地整理起了糯禾秆。“我就想起用草编的方式编鳞片。”
那时候没有现成的技术可以学,全凭王禹和于月姣两人想象。“最先是他画草稿,我编。那时候干着活也讨论,经常因为我觉得鳞片应该是这样,他觉得应该是那样而吵起来。”于月姣说,白天两人要到地里干活,全凭晚上的时间在家里“鼓捣”。一开始,他们选择了用周围的野草进行编制,但效果不理想。“每天都编到很晚,我们周围的野草基本上都被我们拔光了。最后无意中用到了糯禾秆,就感觉一下子对头了。”
糯米是侗族的传统主食,糯禾秆自然成了编草龙的主要材料。通过复杂烦琐的编辫法、编席法、缠绕法、扎缝法编织草龙身躯。用竹子剖成宽窄薄厚不等的篾条,扎成龙宝、龙头、龙身、龙尾等。经过编、插、嵌、镂等十多种工艺精心编制。在总结出编制草龙的经验后,王禹和于月姣将这门“技术”传授给了村里人。一条草龙的鳞片有3000多片,需要糯禾秆80多公斤,编织200多个工作日。“只有全村人一起做,才有可能做成。”王禹回忆,第一条草龙编织出来后,参加龙胜“三月三”活动引起了巨大的轰动。“来看的人人山人海,我也很自豪,就像自己干了一件大事。”
金龙“游”出深山
今年5月,龙胜各族自治县马堤乡迎来了一年一度的“四月八”敬牛节。在人山人海中,一头体形硕大、浑身金黄的草牛被游客簇拥前行,威风非常。
这头草牛正是出自王禹夫妇之手。“两米多宽,四米多长,耗时12天,用掉了60多斤草,拉走那天来了一台卡车。”看到自己的作品得到认可,王禹脸上堆满了笑容。
当然,这并不是偶然现象。2009年,南宁博物馆收藏了广南村村民集体编织的一条20多米长的草龙和2头草狮,柳州博物馆收藏了他们制作的一条龙凤草龙。
2010年,广南舞龙队首次在中国—东盟博览会上展现自己的独特魅力:一条长13米的草龙刚一展出,马上就被人出2万元买走。王禹回想起这事仍旧兴奋不已。
今年77岁的王禹正是广西民族博物馆那条巨型草龙的设计者。随着草龙的“名头”越来越大,在龙胜县城、桂林市和南宁市的一些大型晚会和活动场合,也渐渐有了广南舞龙的身影。2012年喜讯再次传来,草龙制作技艺被正式列为自治区非物质文化遗产。
如今,草龙制作技艺已被列入广西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。
在王禹看来,编织草龙不仅丰富了当地的民俗文化,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了欢乐的气氛,更为重要的是众人合力制作草龙,逢年过节飞舞草龙,使乡亲们的精神凝聚力更为牢固。
虽然广南草龙逐渐走出深山,但王禹并没有放下心来。他说:“我年纪越来越大,虽然村里多数人都会编,但仍缺少新鲜血液,希望能培养更多的年轻人。”
草龙的文化传承
随着岁月的流逝,加上草龙、草狮制作技艺繁复、难度大、工作量多,这给初学者带来很大的困难。作为传承人的王禹感到身上的担子愈加沉重。
“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外打工了,留在家里的中老年人,平时要种地,闲时搞副业,编草龙的时间并不多。此外,草编很辛苦,没有固定收入,全凭大家这个出一点、那个出一点地凑份子买材料,很难有积极性。”谈到如何传承草编技艺,王禹可以说是想在心里、急在心里,但他对于传承也有自己的标准:“做这个事情不能太在乎利益,如果想把草编当成产业来做,肯定是搞不成。同时,要真正热爱我们的文化,才会用心用情去做好。”
虽然王禹并不在乎利益,但他也在做一些改变。记者在王禹家中看到,除了金灿灿的小龙,还有大号的草编鱼、草编牛等模型。除此之外,还有精致小巧的草编十二生肖,惟妙惟肖,十分惹人喜欢。“也卖一点钱,有人喜欢,我就凭他们自己给多少。虽然对我来说这样最好,但是能实现一点经济价值,对本来就有兴趣的年轻人来说,就更多了一点吸引力。”
“希望能培养更多的年轻人,只要能将草龙文化传承下去就是好的,丢了太可惜了。”王禹说,现在他也在身边寻找合适的“继承人”,并且还把目光放到了村庄外。“最近几年,来研学的学生多,草编也是他们的一个项目。我也想通过这种形式,先让更多人深入了解草编和草龙。如果他们当中有人感兴趣,我也非常乐意‘倾囊相授’。”
其实,在王禹看来,侗族的草编和草龙更像是侗族文化和侗族精神。“为什么非得要流传下去?其实我是想让后辈们别忘了侗族的文化,更别忘了把侗族文化发扬光大。”
(记者刘健 实习生覃圣涛 文/摄)